[美]亚历山大·库利、[英]约翰·海瑟肖 著

[美]纳夫鲁兹·内克巴赫索夫 评

王翠梅编译

【编译者按】继2012年《大博弈与地方性规则：大国在中亚的新争夺》（Great Games, Local Rules: The New Great Power Contest in Central Asia）之后，亚历山大·库利（Alexander Cooley）携手约翰·海瑟肖（John Heathershaw）于2017年再出一部力作——《中亚地区的权力与金钱》（Dictators without Borders: Power and Money in Central Asia），为中亚研究提出了重要参考。

【所评书目】Alexander Cooley and John Heathershaw, Dictators without Borders: Power and Money in Central Asia, New Haven and London: Yale University Press, 2017.

【文献来源】Navruz Nekbakhtshoev,“Dictators without Borders: Power and Money in Central Asia”, Central Asian Survey, Vol. 37, No. 2, 2018, pp. 322-324.

【作者简介】（1）书籍作者：亚历山大·库利（Alexander Cooley），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授；约翰·海瑟肖（John Heathershaw），英国埃克斯特大学。（2）书评作者：纳夫鲁兹·内克巴赫索夫（Navruz Nekbakhtshoev），美国印第安纳波利斯大学历史与政治学系。

内容介绍

媒体和学术研究通常将中亚描述为一个地理上与世界其他地区隔绝的区域。该区域的政治专制和经济落后则被归因于它与域外现代化进程的薄弱联系。早先的学者所考虑的是该地区的地理位置是否使其注定陷入困境，而美国和中国最近的倡议则构想了一种愿景，认为在关键基础设施上进行少量投资，将使得该地区在不断发展的过程中恢复其作为丝绸之路关键节点的地位。那么，更高程度的一体化真的将为该地区人民带来更大的繁荣与安全吗？中亚真的那么孤立吗？全球一体化总是好的吗？在《中亚地区的权力与金钱》一书中，亚历山大·库利和约翰·海瑟肖对这些假设提出了挑战。作者发现，中亚各国政府与外部世界的联系其实非常紧密，更大的连通性实际上加剧了该地区的弱治理（weak governance）和腐败问题。

自独立以来，中亚各国政府在境外的自由政治和经济秩序中游刃有余。中亚国家的某些执政者和他们的伙伴利用监管比较薄弱的全球金融体系，和外国中介机构设立的离岸公司进行洗钱。当被流放的反对派(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之前的政权内人士)危及其统治时，依靠诸如国际警察等外国执法系统来引渡他们；当法律手段失败后，中亚国家的某些执政者甚至策划强行绑架或雇用国际杀手来除掉那些流亡在外的对手。为了验证书中的论点，作者分别列举了哈萨克斯坦、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等国的统治精英与境外的合伙人一起所犯下的种种腐败、洗钱和镇压行为。虽然作者并没有单列章节来论述土库曼斯坦的情况，但是作者在导言中指出，即使是这个被认为是比较封闭的国家，其统治者也利用全球公认的银行（例如德意志银行）来藏匿他们的“不义之财”。

作者哀叹道：互联互通被炒作为解决中亚问题的灵丹妙药，而这种炒作在某种程度上也显示了外国在该地区的存在是如何助长当地政府腐败的。此外，这本书专门关注了精英内部冲突在国际层面的投射，超越了以往聚焦于种族分裂、宗族关系和伊斯兰复兴等国家和社会层面的特殊因素来解释政治趋势的研究路径。正如作者所断言的那样，与该地区政府和经济有关的问题，很少能够在不考虑到离岸经营因素的情况下得到解决。跨国腐败在某种程度上甚至维持着腐败地区政权的稳定性，这一论断与以往研究中所论断的“腐败是后苏联国家威权政权稳定的源泉”相一致。作者在结论部分暗示，一个政府的腐败可能是引发街头抗议的罪魁祸首。其中，乌克兰推翻亚努科维奇政权的那场独立广场抗议便是典型代表。

《中亚地区的权力与金钱》并不是建立在威权政权比较政治学理论基础之上，而是通过探索中亚国家的某些执政者用来延长任期的替代战略，为这一领域的研究做出了重要贡献。此外，不同于以往聚焦于政府与反对派在一个特定国家内互动的研究，作者引入了“治外镇压”（extra-territorial repression）的概念，说明了中亚国家的某些执政者是如何在他们国界以外镇压其政治对手的。这本书，特别是关于“治外镇压”的部分，为从事威权政府研究的学者开辟了一个新视角。为什么中亚国家的某些执政者在国内粉碎了反对派，却还是如此专注于排挤那些流亡在外、在大多数情况下已无强大号召力的对手？至少这一问题值得进一步研究，而这一问题的答案则可能暴露了那些看似强大的威权政权的弱点。

作者对诸如离岸政治这样复杂而重要的议题构建了一个清晰易懂的叙述框架，值得称道。这也是《中亚地区的权力与金钱》这本书的重要贡献之一。尽管西方政府和非政府组织痴迷于在发展中国家促进善政，但是正如作者所指出的，只要全球金融体系的监管仍然薄弱，中亚国家的某些执政者其所侵吞的腐败资金仍被允许存放在海外账户上，那么在当地颁布新的法律或召开会议来倡议反腐的举措都将是徒劳的。西方民主国家在反对其他地方的腐败之前，首先应该整顿自己的国家。作者最后还提出了一系列遏制中亚洗钱和领土外镇压的政策处方。这些举措包括：培训当地人权活动分子，记录东道国政府滥用国际刑警组织“红色通缉令（Interpol Red Notices）”的行为，开展反洗钱调查；西方政府应创建一个可以披露空壳公司实际所有者姓名的登记处来进行反洗钱调查，并强化反腐败法的执行。

校对：陈亚州、王术森

审核：曾向红